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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se_centipede  

在日復一日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又經過了一個星期。幾經輾轉,在軍旅生涯裡又再度換了一個單位,從通訊兵、輕兵器保養兵、政戰兵轉到了雷達修護士,這過程也可以說是曲折離奇,還順便上演了官場現行記,只是我只是個小兵,不論上面怎麼鬥,我只要負責服從命令便是,關於這個故事有機會再跟大家說。

還記得曾經在某段文章裡看過這樣一句話:『生活麻,就像是被強姦,要麻就學會享受過程,要麻就反抗到底。』

在某天晚點名之後做完了簡單的盥洗,回到寢室掛完了蚊帳,大家習慣性的聊起了天,聊天的內容其實都大同小異,不外乎是最近連上的改變,以及長官如何碎唸沒有體會到小兵的難處。

躺在蚊帳裡的我回了上面的那一句話,大家很有認同感的一起大笑,畢竟我們自己都戲稱我們這一群義務役的都叫做不願意。我不否認這樣的比喻很粗俗而且下流,但是關於當兵這件事情,縱使你有再多的不願意,只要你的身體健康四肢健全,你就得要接受。

既然悲哀的連掙扎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麼我們不如就學會享受,是我入伍到目前為止所體會到的,只是我的軍旅生涯可以說是顛沛流離,雖然久了也就習慣了,不過人麻,總還是會忍不住想要『靠北』一下,縱使知道不能改變什麼。

所以當那句話不能勉勵我自己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跟同梯一起髒話連篇的幹譙長官,反正我從來就不認為我知書達禮。畢竟我不想像最近一個從別連調來的新進弟兄一樣,常常會自言自語的說給自己聽。雖然我也是會自言自語,甚至會對著鏡子跟自己對話,例如說一些:「你怎麼長那麼帥之類的。」然後對鏡子裡的自己微笑,但是我還是會看場合跟時刻。

而那個新進弟兄則是忍不住的就會這樣,甚至還發生過誤會,有一次有一個學長跟他擦身而過,他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自己一直笑,學長誤以為那個弟兄是在笑他,把那個弟兄叫過來對著他說:『有什麼事說出來大家一起笑麻,不要喃喃自語。』

他只是解釋著說:「沒什麼事啦,我自己會這樣。」

因為我已經看過他很多次都這樣了,我很確定知道他只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我出面緩頰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跟學長聊開,我想那個學長應該是跟我心愛的女孩同一個星座,什麼都很好奇,什麼都想知道。尤其是越說沒什麼,就會越想知道這樣。不過好險學長跟女孩一樣,記憶力跟魚一樣。

但是我想這也不是辦法,於是找了個機會跟新進弟兄聊了一下,發現他是在之前的連隊上被學長欺壓,而又常常憋在心裡,因為他認為很多事情說了也不能改變,所以很沒必要說,卻在不知不覺的讓心裡生病了,目前還在服藥。會什麼會這樣?沒辦法這就是軍隊,雖然目前有申訴專線,但是軍隊還算是個很封閉的社會,我想軍隊規定不能帶照相錄影手機的原因除了洩密以外,我想更多的原因就是害怕那些惡行惡狀全都被錄了下來吧。

『你是白痴嗎?』

『你是豬嗎?』

還有更多現在都會構成公然汙辱罪的語詞,在長官的口中常常都會一再一再的出現,而且習以為常。

也因為這樣我建議他:「有事情還是要適當的說出來,雖然很多事情很沒必要,而且也不能改變些什麼,但是直接跟大家分享,總會舒服點,就算要自言自語也要學會拿捏分寸,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

他跟我笑著說了聲:『謝謝。』然後走出寢室。

雖然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但我想心病還是需要心藥醫,旁人只能給建議,要不要接受還是只能看他自己,軍旅生涯就是這樣,雖然有很多同袍,但還是有許多困難都只能自己克服,尤其是這種關於適懷與否的問題,真的只能靠自己。

當兵一定會被罵,當兵一定會失去自由,為什麼人家都說當兵笑點會變低,然後會變智障,我想那是因為你不笑就很難撐住這些不願意的役期,你思考的越多只會被罵的越多。於是我們只好故意變笨,於是我們只好努力笑著,努力自己找尋笑點,努力在這個幾乎無聊的島上找尋快樂。

當初抽到東引這個比金門、馬祖,還冷門,被稱為外島中的外島時,我也想著為什麼會這樣,只是一個地方待了,你總會尋找到快樂,還有它的好。

東引雖然被稱為「激釣」天堂,只是軍人被規定不能靠近海邊,而且我討厭吃魚所以我也不會去釣魚,不然大概只會看到一個人把魚釣上來之後,又把魚丟回海中,所以天不天堂跟我一點都沒有關係。

但是除了激釣之外,東引的風景可以說是好得沒話說,尤其是當下過雨後的天空,夕陽從雲層之中灑落一道光到海平面之上,周圍帶著海面受到熱氣蒸騰所泛起的一層淡淡霧氣,就好像天使要降臨到人間一般,每次看到這幅畫面,我總會開心的叫別人快點看,然後自言自語的說著:「娘子快出來看上帝阿。」

只是女孩並不在我的身邊,於是我只好用眼睛記住這些畫面,傳說只要看著那個人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所以我努力的看著這一瞬間的畫面。

其實如果親眼看到我剛剛所敘述的畫面,一定會認為真實的畫面比我所敘述的還要美上千百倍,畢竟文字還是有所受限,而且我想在敘述風景上的文筆還有待加強,當然東引的美景還不只這些。

說出這個風景的重點在於,東引島上雖然有人為開發的痕跡,但是真的算是很少,多數的地區除了軍營以外,都是雜草叢生的地點,就連軍營也可以說是蓋在雜草叢生之中,畢竟用來掩護綠色建築最好的方式就是,周圍都是雜草,所以這個島上很多地方都屬於人工未開發的地方。

也因為這樣的地理環境,每到了春夏之際就會有三多,蟲多、蛇多、遊客

在這個醫療資源不足的地方被蟲咬到比被蛇咬到還要可怕,畢竟這裡多數看到的蛇都是無毒的,就算有毒也因為致死這個問題,所以都會備有血清。所以問題來了,因為被蟲咬致死率幾乎可以說是零,所以說雖然蟲多,但是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那為什麼說被蟲咬比被蛇咬還要可怕呢?因為島上最強的兩種蟲就是乖乖也就是蚰蜒跟蜈蚣了,而且蜈蚣一隻比一隻還要肥美?而且蜈蚣很賤的都挑最軟的地方咬,例如鼠膝部、跟手指之間的蹼,雖然我沒被咬過也不想被咬,但是根據過來人的經驗分享,被咬了之後會陣痛二十到三十分鐘,而且很痛,有多痛?我不知道,如果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蜈蚣,被蜈蚣咬咬看。

至於乖乖呢,他的可怕不在於它咬你,而是你打死它,它的身體有強鹼,於似乎如果不幸爬到你身上,你打死它,所分泌的強鹼會造成你的皮膚潰爛,有多爛?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據說打死爬到身上的乖乖的人都一定後送,所謂後送就是送到有大醫院的馬祖或者是台灣,所以沒有人敢輕易嘗試。

由於雜草叢生的環境造就了乖乖可以說是無所不在,讓你見怪不怪,第一次我發現乖乖的時候是在我的蚊帳上,所以我再也不敢蚊帳隨意塞,每次都會塞的很徹底,不留一點縫繫,因為乖乖除了長的很噁心以外,移動的速度跟蟑螂有得拼,爬的跟飛一樣,我在想可能是因為體積比較小的關係,但是爬的很快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還在後頭‧‧‧‧‧‧

俗話說有一就會有二,只是我不知道來的這麼快,因為事隔不到兩個星期我就又有機會看到它了,而且這次差點殺的我措手不及,連周圍的人都跳了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乖乖的利害。

就算到了現在,回想到那天與它見面我仍然會身體不自覺的發養,那天吃完了吃不太飽的早餐之後,準備回寢室換上迷彩服準備開始一天的操課。回到寢室一邊跟室友聊天一邊從運動服口袋拿出手機,還有女孩送的皮夾跟零錢包放到床上。接著走到了內務櫃拿出了掛在衣架上的迷彩服放在床上,脫下運動褲跟運動外套,接著穿上迷彩服,再把運動褲跟運動外套掛在衣架上,用嘴巴咬著衣架上面彎曲的部分,把運動服拉鍊拉上順便把兩隻衣袖綁在一起,掛回內務櫃,這些過程大概花了三分鐘左右。

依照慣例換完了迷彩服之後,走到了隔壁寢室門口叫了聲:「阿白抽菸了阿。」

接著聽到了阿白從寢室傳來了聲:『好!』

我便走到了正對他們寢室門口的吸煙區,為什麼不進去叫他?因為我懶。

因為吸煙區是一個很像花圃的地方,不過只有在很後方的地方種了一棵榕樹(大概是啦),其他周圍都只是土而已,沒有種植任何的植物,但是在圍起來的邊邊還是常常會有蝸牛跟毛毛蟲,由於太宰治曾說過:『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人類更殘酷的生物了。』

而這句話我也很認同,為了不要坐死蝸牛跟毛毛蟲,於是我先確認了沒有蝸牛跟毛毛蟲以後,從口袋掏出了菸盒,拿出了菸放到的嘴邊點燃,然後再次的確認沒有蝸牛跟毛毛蟲,更沒有乖乖,坐了下來,這時候阿白也出來了。

他也坐到了我旁邊點燃了菸,正當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覺得脖子養養的,很像蚊子停到了脖子上準備要吸血的感覺,我想一般人在皮膚養養的時候都會以為是蚊子,看也不看一巴掌打下去,先打為快麻。只是像我這麼善良的人,通常都只會把蚊子趕開,反正血被吸都被吸了,我絕對不會承認我只是不想弄髒手而已。

而且在那個當下我的瞬間想到了那天在上夏令軍紀安全長官所說的話:『很多時後蟲在你身上爬你不會有事,但是你打死它就會有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閃過這句話,但是他說的很實在,於似乎我只是輕輕的一撥,我往地上一看,沒想到不是空無一物所以不是蚊子,也不是會從樹上在不知不覺當中垂降到你的身上蜘蛛或者是毛毛蟲。

從我脖子上掉下來的是一隻乖乖。

沒錯你沒看錯,我也沒看錯,更沒有打錯字。

這時候我在心裡閃過,幹是乖乖耶,幹是乖乖耶,幹是乖乖耶。

幹!是乖乖耶!

然後我就大叫:「幹!乖乖啦。」

周圍一起抽菸的人都跳了起來,一直喊著:『乖乖在哪?』

接著大家順著我的眼光看像地下,然後那隻經過自由落體大難不死正準備烙跑的乖乖,最後還是死在別人的軍靴上。

當它死去之後我在心裡想著,好險,我剛剛沒有打死蚊子的習慣,所以我也沒有打死它,不然後送的就是我了,所以乖乖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爬在你的身上就像是蚊子剛停下在你的身上,那種有點感覺,又沒有什麼感覺的感覺。

輕輕的,輕輕的,容易讓你以為是蚊子,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而為什麼它會出現在我的迷彩服身上呢?我想它大概是把迷彩服當成樹了,因為我可以確定我坐下的當下沒有乖乖,而且乖乖也不會垂降。

也就是說,我帶著那隻乖乖走了將近五分鐘

果然放過它就等於放過自己。

而且我真的放過它了,因為它最終不是死在我的軍靴底下,所以我果然還是善良的

但是重點我想要說的是,原來迷彩服不只可以騙過敵人隱藏自己,更可以騙過,乖乖

這個故事要告訴大家,要多心存佛心喔。

2012.05.20 Amad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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